张心平：去看八面山

航母之最——八面山（雷勇/摄）

八面山是湘西西部最高的山界。它雄踞在湘鄂川（现为渝）三省交界的崇山峻岭之上。

从著名的酉水河坐船到码头古镇里耶上岸，翘首便见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脉像一艘艨艟巨舰横亘在前面不远处。把山的轮廓仔细地看一遍，发现那山脉又活脱脱是个仰天长卧的巨人—雄伟的鼻梁，凸起的鼻翼，愤懑的嘴唇和不屈的双目，刚毅的下巴与宏阔的额头，还有那胸部似乎在缓缓呼吸起伏。

朝霞映红日（贾高雁/摄）

沿着从悬崖峭壁山开凿的盘山公路，我们驱车到了山顶。站在巨人博大的胸脯山，北望鄂地，西眺川渝，翠微起伏，壑川纵横，如波如澜连天滚来滚去，直到天的尽头地的边陲。于是，心怀在这里舒放了，一切官能复苏如新生，使人忘了挪步，忘了思考。

从这感觉中醒来，我们去看鲭鱼潭。这是一只奇怪的天然高山深潭。潭不宽阔，形如天锅，以泉为源，碧水如沉玉凝绿。这潭奇怪在于，大雨滂沱四野水发，源源不断注入潭中，尽管数日不歇，潭水绝无满溢之患；而且浊流一旦积入潭内，很快就澄清了。而干旱时节，哪怕你草木枯焦，田地龟裂，它一泓清水不凅不消，安静得像一面镜子。潭中有一条大鲭鱼，有见其脊背露出水面者，误以为潭中突然砌起了一座青石桥；它周围的小鱼尽在盈尺以上，不知其数百条。但平常却无影无踪了，不知鱼去何处，垂钓撒网，十有十空。

杯子岩（刘皆志/摄）

看了鲭鱼潭，我们再去看杯子岩。杯子岩是一座高盈千米的石桅，从八面山直指苍穹，象擎天臂，象倚天剑，也像一只积盛玉液琼浆的巨樽—于是，乡民百姓称之为杯子岩。它独立于八面山主体二丈以外，只有“自生桥”与八面山主体相连。杯子岩上有一亩见方的平地，当中一石凹叫“一碗水”。凹中有甘泉，清爽可口，四季不干凅也不满溢，随舀随处，永远舀不完。临泉有一庙宇，庙中和尚就靠这泉水养活。他用这泉水当做神水，给善男信女治疗疑难杂症，疗效奇佳。据说，信则有，诚则灵。我不信神水一说，但是我相信这山之灵气却乎有之。

高山牧场（曾祥辉/摄）

八面山虽然高耸入云，四面八方尽是峭壁悬崖，山顶却小丘平缓起伏，一望无际。在八面山上无论你朝哪一个风景点走，无论你到哪一个寨子上去，都无须爬山越岭而可以在一条简易公路上行走。行走在高界爽风里，可以听见系了铃铛的牛羊不时送来悦耳的乐声。原来，这里是国家农业部重点投资的南方牧场之一。现在已经培植了优质牧草白三叶草七万多亩。风拂过来，连片牧草中现出白的羊群，红的牛群，近处的那么安详，远处的更见悠然，再远处却只有一派望不到头的绿了。安静的牧道，安静的草场，安静的牛羊在安静的天穹和白云底下，使我想起“天苍苍，野茫茫，风吹草低见牛羊”的故人咏叹，于是游兴凝浓，浓到想在在苍野上安静地躺下，好好沉入大自然怀抱美美地睡上一觉，待醒来，再仔细看看八面山。

（选自《湖南日报》1986年11月29日）

来源于《龙山县志》

【作者】张心平

【编辑】叶  红  彭   杰